大分流与中产阶级的消亡：技术变革的反乌托邦阴影

尤瓦尔·赫拉利在《未来简史》中预言人类将分化为“神人”与“凡人”。在技术浪潮的席卷下，这种“大分流”的趋势似乎正逐渐显现。我们应警惕技术加剧社会分化，最终导致反乌托邦式未来降临的可能性。Web2平台的现状，正如同《黑客帝国》的预演，用户沉浸在算法和数据流编织的信息茧房（矩阵）中，被动地接受着信息，消费着内容。这也对应《机器人叛乱》一书中，作者提到的人类正同时受到的基因和模因（meme）的双重奴役。

一、人类社会大分流：美丽新世界的未来图景

关于当前的娱乐致死和信息茧房，《美丽新世界》（Brave new world）等作品早有预言。而在科幻电影《银翼杀手2049》（Blade Runner 2049）的世界观里，技术的飞速发展和社会的不平等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没错，这就是我的网名的出处，Brave2049。

除了《银翼杀手2049》中生物科技带来的生理性差异以外，未来的阶级分化还将源于对技术的掌握程度。赫拉利提出的“神人”并非生理上的进化，而是指那些能够驾驭新技术、拥有先进认知的精英群体。他们将凭借技术优势，积累财富和权力，站在社会金字塔的顶端。而大多数人则可能由于缺乏学习资源、适应能力不足等原因，被技术浪潮远远抛在身后，沦为被算法驱使的“数字劳工”，甚至是被社会遗忘的边缘群体。

这意味着，人类社会将迎来一场“大分流”：少数精英通过不断的学习和掌握最新技术，走向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进化高度；而另一些人则被困在技术发展的边缘，成为被剥削和控制的对象。

二、中产阶级消亡：少数人升级，多数人降级

这种大分流将彻底瓦解我们所熟知的中产阶级。曾经作为社会稳定器的中产群体，将被技术分化吸纳至精英阶层或跌落至底层。中产阶级的消失将导致社会只剩下精英和底层两个阶级，社会的分化将更加明显。如今，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学习成本史上最低的时代，无论是获取信息，还是接受教育，都比以往更加便捷。然而，这种低成本学习的普及，也意味着进化的门槛被抬高了——由于大部分人被困在矩阵中，只有能快速适应并掌握新技术的人才能跻身精英阶层。

以核心知识领域为例，那些已经将AI全面整合到自己工作流程中的专家学者，已经在未来的竞争中占据了领先地位。而那些连ChatGPT这样基础的AI工具都未曾使用过的专家学者，注定会被淘汰。这一趋势不仅仅是核心知识领域的现象，其他低端知识工作者也将面临同样的命运：他们将在“大分流”中被抛弃，成为技术热潮下的牺牲品。

三、个体突围：主权个人也只能攀登金字塔

因此，对于个体而言，未来的出路可能只有两个：一种是不断向上攀登金字塔，成为某一特定领域的顶尖人物。例如，对于专家学者来说，只有成为领域内的顶尖专家，才能避免被淘汰。这是一条胜率相对较高的道路，但竞争也异常激烈。

另一种出路是开创新的“无限游戏”，即寻找具有持续创新和探索空间的领域。然而，随着越来越多的大脑被技术“黑掉”，降级为社会底层，开创新的无限游戏也变得举步维艰。要想成功，必须确保自己的创新能够与社会主流保持同步，这无疑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且高风险的选择。

四、技术瓦解民主：精英统治的新社会结构

如果未来真的如技术预言家所说的那样发展，那么民主政治的基石将被技术彻底瓦解。民主作为一种政治制度，依赖于公民的广泛参与和对平等的追求。然而，当社会被技术分化成极少数的精英与绝大多数的底层时，普遍的民主将不再可能实现。取而代之的将是类似帝制的精英统治结构：精英阶层掌控技术、资源和权力，制定规则，操纵算法，而99%的底层只能被动地接受剥削和控制。即便民主仍然存在，也只是精英统治下的小范围的内部民主。

在这种未来图景中，专家学者虽然仍属于精英阶层，但也面临着内部的等级划分。只有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学者，才能真正参与规则制定，而其他人则沦为技术官僚，维护着精英阶层设计的系统。精英们将设置社会运行的操纵算法，而AI驱动的机器将成为中间阶层，取代曾经的中产阶级，成为维持社会运转的工具。

虽然这一切看似遥远，但现在的趋势已经显现。我们正在迈向一个由矩阵系统驱动的世界。这个系统由设计者、维护者和被奴役者构成。曾经作为矩阵系统反叛者的区块链和加密货币（crypto），随着逐渐中心化，其中绝大多数也可能分化成矩阵系统的设计者和维护者。而那些真正的反叛者，出路则在于建立一种另类的精英制度，以挑战现有的统治结构。

五、小结：技术必将重塑人类社会的未来

在今天这个民主制度仍然存在的时代，有很多所谓民主斗士对技术的负面力量一无所知。然而，制度是与人的境况相匹配的。理性个体对个人自由的普遍捍卫，推动了民主制度的普遍化。然而，当个体的力量对比发生结构性的改变以后，民主制度的前途大概率是黯淡的。技术是一把双刃剑，它可以赋能人类，推动社会进步，也可能加剧不平等，导致反乌托邦的未来。

在这个技术驱动的时代，学习和掌握新技术至关重要。而在被技术重塑的反乌托邦式的未来中，学会AI、善用AI、并攀登上金字塔的顶端，才有机会成为矩阵系统的设计者和维护者。而对于那些想要反叛现有系统的人，他们的唯一出路可能是通过建立新的精英体系，来对抗技术带来的社会不平等。然而，当99%的人被技术降级为底层时，普遍的民主将成为历史的遗迹。民主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，或许只是一朵短暂的浪花。未来的社会，将是由技术精英和他们所设计的矩阵系统主导的世界。